王尔德说：“人生的首要责任是尽量虚伪。”

事实上，我们每一个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，都必须学会“虚伪”。为了愉快地活着，大家必须把一些最真实的想法，隐藏起来。以免伤害到别人，进而让自己遭到反噬。

比如，你觉得一个人的确长得丑，但是你接受过的教育和你过去挨过的打都在警告你：绝对不能说出来。如此这般憋了二、三十年，你仍然不敢说出来，我猜你一定很“抓狂”。

刚好，你发现有一些“名人”替你说出来了。于是你就可以马上扛起支持的大旗，悄悄地躲到这些“名人”的身后，去咀嚼、去暗爽，再让名人出头替你遮风挡雨，承担所有的攻击。

是啊，他明明就很丑，“丑得像一桩冤案”！我说那人很丑，但我又没说他是谁，你说是不是很奇怪？

我把他丑化成了“冤案”，可是这“冤案”，到底又是怎么一个丑法呢？这实在是太抽象了，抽象到我的反对者，根本就没有办法朝我的家里面扔砖头。

一、没有看懂，只是觉得很“爽”

著名画家兼作家木心曾说：“有些人的脸，丑得像一桩冤案”。这句话出自他的《琼美卡随想录》，没有看过他的这本书，去某个网站看了一下评论。

结果，很多人坦白地说：八成的内容都看不懂。“琼美卡”到底是哪个地方？有人说是曼哈顿的西部，也有人说是纽约。

尽管大部分的人都没看懂，但是大家还是记住了这句话。可以想象得到，根本不是因为他们读了原著，而是因为他们读了网上的“段子”。

在那些段子里面，包括日本的夏目漱石、中国的鲁迅、钱锺书、张爱玲，各自都针对旁人的长相，发了一次言。

但是，夏目漱石只骂了一句脸长得像“赔钱货”，张爱玲只是诅咒了一下对方“老”得快，而钱锺书也只说丑人不能细看。

但是，没有哪个比木心写得更加形象了，毕竟是搞美术的。木心说：有些人的脸，丑得像一桩冤案。

木心是一个画家，他直到上个世纪80年代出国以前，一直都在国内从事绘画的工作，因此他对人脸的美丑特别敏感。

画家心目中的人脸，到底怎么样才叫美呢？我想大约是五官比例均匀，符合美术上的三庭五眼比例标准。

嘴唇是红润的，牙齿白皙，眉毛黛黑，而头发则不一定了。从前，亚洲人的头发大多是黑色的，后来变成了五颜六色。

那么，“冤案”是什么样子的呢？“冤案”本来没有具体的外在形象，它只能给人带来一种带着情绪的感受。那是憋屈，是愤怒，是恐惧，是绝望，是不平，是悲伤。

于是，让我们来重绘一下这张脸。他因为憋屈，敢怒不敢言，于是嘴唇紧抿，嘴角朝下，眼睛既惊且怒地圆睁着。与此同时，他还长着一对“倒八字”的眉。

他的五官各自为政，皮肤晦暗粗糙。因为暗无天日的“冤狱”，他身上所有的不幸和痛苦，都扭曲地集中到了这张脸上。这使他看起来，像一堆刚刚被人煮熟又用平底锅砸烂了的茄子。

由于多种复杂的情绪同时在这一堆茄子糊糊似的烂脸当中涌现，令人怀疑它的主人正处于精神分裂的边沿。见到他的人无不觉得自己遭到了“冒犯”，所以难免因为恶心当场呕吐出来。

木心精准地用语言，描绘出了他心中的“丑”人形象。他这番话，仿佛骂了所有的丑人，但是谁也不敢“对号入座”。于是，他就骂得心安理得。

二、名人有“骂人”的特权，你就不一样了

据说，在明朝的时候，秀才骂人不犯法，因为那个时代尊重读书人。现在普通情况下，如果你骂人的话，多半会得到一些教训。轻则遭到反噬，重则遭遇“社死”。

而且，拿别人的长相说事的人，必定是不会有好吉日过的。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搞懂，审美这个东西，是很难统一标准的。

再者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段，看待同一个事物的审美都会发生变化，更不要说人和人之间的审美了。

同时，人与人之间发生摩擦，往往也是因为审美不同。比如我们在看电视剧，当两个粉丝开始讨论某位演员的演技时，不管你说哪个演技很棒，还是演技很烂，基本不会吵到翻脸。

可是，当你说某人长得帅，你的朋友却说他长得很丑的时候时，你们很有可能会当场就打起来，有时甚至还会会闹到绝交的地步。这方面，女同胞们多半都是深有体会。

我们从小接受传统教育，很小的时候，长辈们就告诉我们有哪些话该说，哪些话不该说，我们一直被压抑着，内心里面的真实情感，一直都得不到释放。

直到最近这几十年，我们的年轻人，逐渐接受了一些西方的文学和思想，慢慢意识到，我们应该张扬自己的性，而不是去刻意压制。

记不得是梁实秋还是谁曾说过，当我们在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，其实是可以放肆的，只是在现实生活中，还是要做一个讲道理、守规矩的人。

斯坦福大学的华莱士·斯泰格那在《致一位青年工作者》里面告诉大家：名作家们从不回避那些，普罗大众们热爱的“触动人的点”。

这些“点”，是指包括七情六欲在内的，一切看上去无比庸俗的情感。作家将它们统统写进了自己的作品里，只不过是“上升成了艺术”而已。

因此，木心在作品里骂一下“丑人”，简直太正常不过了。而且把“丑”的样子比喻成“冤案”，本身也是一种艺术。

而且在骂人长相方面，著名作家是拿了“免死金牌”的。所以，普通人最好不要轻易去尝试这样骂人，即便是木心这样的“棍扫一大片”式的骂法，也不要有。

再者，当你不出名的时候，你就算讲的是真理，别人都只会认为是排泄物，更不要说你在“攻击”别人的长相了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你最终得到的，可能只会是教训。

所以，当我们真的想骂“丑人”的时候，最好能够找出几个“名人”，借他们的“经典语录”，来替我们骂一骂，实在自己想骂了，就要熬到将来出名。

只不过，木心骂人的时候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名，因此他骂得还是有点含糊的。只是比喻有点新鲜，看上去有点犀利，但是他也还是不敢指名道姓地骂。

结语

其实，我一直觉得，骂人“丑”这回事啊，绝不能对着“空气”骂，那样既不能气到别人，又无法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。

木心骂人“丑得像一桩冤案”，还是有一点“烧脑”了。因为他这个骂人法，需要别人去细细思量一番，研究这“冤案”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样子呢！

看过《杨乃武与小白菜》中的“冤案”，固然是会充满了同情的，但是如果只是看过了“袁崇焕之死”中的“冤案”，搞不好他心中的丑人会变成一条一条的……

所以，木心的这句“骂人”的话，还不如杨绛骂张爱玲长得“一脸花生米”，铁锅炒豆子那般来得嘎嘣脆！

尽管用“花生米”比喻青春痘并不新奇，但是从“所有的比喻都是蹩脚的”这个角度来看，比喻还是贵在精当，能够让阅者一目了然。